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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對中國留學生的新動作,讓我也共情了一把錢學森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狄薇薇】

雖然美國聯(lián)邦政府的關門還沒有結束,但看起來特朗普是鐵了心要他的官吏們在關門期間自費上班,還要和中國加碼鬧騰下去……都說“皇帝不差餓兵”,一邊寧贈友邦(阿根廷)不予家奴,一邊向家奴下發(fā)新規(guī)、讓他們餓著肚子朝不保夕地打貿易戰(zhàn),同時還大興土木規(guī)劃園子;古今中外的“獨夫”大概也少有人能敵了。

圖片并非筆者拍攝——雖然已是十月、新聞熱度早就過去了,華盛頓特區(qū)其實仍部署著大約半個旅(2000人)的陸軍國民警衛(wèi)隊,地標建筑、中央車站和Farragut地鐵站等地都可見荷槍實彈的軍隊巡邏。

圖片并非筆者拍攝——雖然已是十月、新聞熱度早就過去了,華盛頓特區(qū)其實仍部署著大約半個旅(2000人)的陸軍國民警衛(wèi)隊,地標建筑、中央車站和Farragut地鐵站等地都可見荷槍實彈的軍隊巡邏。

原以為其他領域的破事層出不窮,能讓特朗普政府在國際學生議題、尤其是中國學生議題上的折騰相對穩(wěn)定一段時間,不想筆者的稿子寫著寫著又得局部更新了——隨著中美貿易戰(zhàn)局勢的升級 ,在10月13日的??怂构?jié)目中,美國財政部長貝森特不僅臆想美國此前的限制對中國“影響很大”,還暗戳戳拿30多萬在美中國留學生發(fā)出威脅。換言之,特朗普政府或已考慮拿我們留學生做籌碼……他們真的是黔驢技窮了?!

貝森特拿中國留學生當籌碼時還嘴瓢了:“有30萬到40萬中國學生在美國留學,但只有80萬美國學生……啊不好意思,我是說只有800名美國學生在中國留學。這是嚴重失衡的?!?視頻截圖

貝森特拿中國留學生當籌碼時還嘴瓢了:“有30萬到40萬中國學生在美國留學,但只有80萬美國學生……啊不好意思,我是說只有800名美國學生在中國留學。這是嚴重失衡的。” 視頻截圖

“D/S”居留許可及其意義

特朗普的對華態(tài)度一直是飄忽不定的。正如近日又突然拋出的“100%關稅”一樣,差不多一個半月前(美國開學季),他突然拋出了一則“歡迎60萬中國學生來美”暴論。考慮到中美兩國經濟變遷、匯率走勢和非美留學增長,筆者當時就認為我國根本沒有這么大的“潛在留美興趣池子”,他說了等于白說。

果然當時沒過幾天,8月27日美國國土安全部(DHS)公示的學生簽證“取消D/S居留許可改革方案”,就狠扇了特朗普一耳光。

那么,什么是“D/S”居留許可?

1802年美國聯(lián)邦立法規(guī)定,到達美國的外國人(當時限于“自由白人”)如有意在將來正式入籍,需去法院花50美分“注冊”自己的個人信息,包括姓名、出生地、年齡、民族、原效忠對象和國籍等,并自己買下抄本保存,將來申請入籍時作為抵達美國時間的證明——當時白人男性入籍只有“在美五年”一個條件。至于女性,是丈夫的附屬品,隨夫自動入籍;不過當時美國女性反正沒有政治權利,入不入的也沒什么用。

搞笑的是,未成年或當兵的申請人可由“雇主”(master)或“情婦”(mistress)代為注冊

搞笑的是,未成年或當兵的申請人可由“雇主”(master)或“情婦”(mistress)代為注冊

隨著美國聯(lián)邦權力集中化和預算增長,這張“花錢可選”、僅限男性、僅有入籍用途的“公證書”逐漸演變?yōu)榻裉烊刖硶r免費強制普遍刷新的外國人入境表I-94;隨著1917年美國實施簽證制度,它的內容也增加了護照號、簽證類型(Class)和允許入境停留期限(Until)。對其他美國簽證,這個期限通常是一個固定日期。但根據1978年以來的現行規(guī)則,F簽證學生及其家屬,正常情況下會被標記為“隨身份持續(xù)”(duration of status,“D/S”),使得他們的“居留許可有效性”與“簽證有效期”分離:

一方面,即使“簽證仍然有效”,但如果被開除、退學、掛科太多學分不足、轉學銜接失敗等引發(fā)“學術身份”喪失或斷裂,就會立即失去繼續(xù)留在美國的資格;

另一方面,“簽證過期”只意味著如果想再次出入美國,需要重新申請一個簽證。只要一直留在美國、保持了“學生身份”,就無需政府審批延簽,因錯過行政排隊手續(xù)、移民官自由裁量權或法律理解差異等不可控原因變成非法移民的風險為零。

一名印度B2旅游/商務訪客(左)和筆者作為F1學生(右)入境美國時的I-94表格樣本??梢宰⒁獾?,“入境許可的過期時間”(Adimit Until Date)處,印度游客是一個具體日期,而筆者是“D/S”即Duration of Status

一名印度B2旅游/商務訪客(左)和筆者作為F1學生(右)入境美國時的I-94表格樣本??梢宰⒁獾剑叭刖吃S可的過期時間”(Adimit Until Date)處,印度游客是一個具體日期,而筆者是“D/S”即Duration of Status

“D/S” 的這種特性有什么價值呢?

在H-1B那篇文章里,筆者曾提到,美國立國之初,實行開放邊界、默認永居,直到1917年前入境都無需簽證,登記也只有計劃入籍的才需要,自然沒有什么“身份”一說。一個外來人入境后,他就獲得了自由——從聯(lián)邦政府的視線中消失了。美國法律中第一次出現“留美學生身份”概念,還要歸功于《排華法案》導致政府不得不對“中國人”按目的分類。

歷史上最著名的中國留美學生錢學森1935年被清華大學公派赴美讀碩士時,《排華法案》依然有效,中國人不準入境,但“中國留美學生”身份可以豁免。錢學森從美國駐天津領事館獲得了一個4E學生簽證進入美國讀書,接下來就進入了“混沌”狀態(tài):理論上,這個4E學簽在他1939年博士畢業(yè)后就不再符合學生身份,但卻被至少聯(lián)邦政府那些涉密軍工部門繼續(xù)承認到1940年,然后因為他1939年與加州理工的工作合同又延期了一年。

然而,雖然《排華法案》1943年廢除,而且1941年錢學森已另外獲得了美國特設的“訪問科學家簽證”,后來卻還是遇到了問題:由于他在美國尖端領域工作,卻始終拒絕入籍美國,當時美國法律對這種“學生畢業(yè)后成為科學家的外國人才”在管轄上模糊不清。1944年底五角大樓準備派錢學森赴歐洲考察納粹科技前夕,馮·卡門突然發(fā)現,當時隸屬司法部(與主管簽證事務的國務院不在一個系統(tǒng))的美國移民局認為,錢學森的唯一可用身份仍源于1935年那張早已過期的4E學生簽證。

1945年,美軍上校錢學森(中)、他的博士導師——美軍上校馮·卡門(右)、后者的博士導師——納粹戰(zhàn)俘普朗特(左)一門三師徒同框

1945年,美軍上校錢學森(中)、他的博士導師——美軍上校馮·卡門(右)、后者的博士導師——納粹戰(zhàn)俘普朗特(左)一門三師徒同框

換言之,這幫官僚眼里,錢學森早已是技術上的“非法移民”——雖然在當時還相當人治的美國,“為執(zhí)法將戰(zhàn)爭部的寶貝驅逐出境”這種蠢事他們還干不出來,但如果錢學森自己奉命離開了美國赴歐考察,“在他回美國時拒絕他再入境”的蠢事卻是他們很可能干得出來的。為了暫時阻止這種蠢事發(fā)生,馮·卡門親自出面通過高層關系擺平了移民局,逼其向錢學森頒發(fā)了一個一次性的“入境特別豁免”。

與此同時,那個年代國民黨當局簽發(fā)的中國護照和美國的續(xù)簽,有效期都極短。這種情況一直延續(xù)了很多年,即使改革后的F-1學生簽證,從1952年發(fā)布直到1970年代末,都是一年一延的。雖然沒人敢讓錢學森的延期不通過,但被極為頻繁的護照更新(現存記錄顯示,從1938到1947年的9年間,錢學森至少在當時的中華民國各駐美領館更新了11次護照)、簽證延期和上述身份爭議(使他連回國都不敢,畢竟不可能每次出美國都讓戰(zhàn)爭部給他弄個新豁免證)搞得不勝其煩的錢學森,最終在1947年回國交流前夕申請了免配額(特批)美國綠卡,一勞永逸地解決了“延簽”問題。

錢學森的永久居住許可證(即現在的綠卡,當時還不是“綠”色),圖自Lv, C. (2022). Return to China One Day: The Learning Life of Qian Xuesen (p. 110). Springer Nature

錢學森的永久居住許可證(即現在的綠卡,當時還不是“綠”色),圖自Lv, C. (2022). Return to China One Day: The Learning Life of Qian Xuesen (p. 110). Springer Nature

從那之后直到錢學森1955年返回新中國,由于無需再續(xù)簽證,不再有他更新國民黨政權護照的記錄。從逃臺的蔣介石集團視角,錢學森是否還具備“中國國籍”進入了未知狀態(tài)。這種美蔣雙方法律體系造成的“身份模糊”減少了錢學森最后八年在美浪費的時間,而且客觀上降低了他被驅逐到臺灣的可能性,但在新中國營救他時也增大了我方談判難度。好在錢學森本人設法送出的一封求助信落到中央手中,使美方無法繼續(xù)撒謊,被迫允許其回國。

可以看到,從1936年第一個4E學生簽證過期直到1947年,由于長期拒絕入美籍,留學生錢學森在美國的“居留狀態(tài)”、“工作身份”和法律權益逐漸變成了一團亂麻,美國法制體系在他身上進入了章程規(guī)定相互抵牾、不同部門顆粒度對不齊、半吊子執(zhí)法隨機添亂、“最終解釋權”高層人脈包打天下的境地。而一年一續(xù)、甚至一年幾續(xù),而且每次續(xù)簽審查官都有自由裁量權的身份維持要求,簡直是“非法移民制造機”——如果錢學森不是像錢學森一樣偉大而不可或缺,哪怕只是一個對當時美國稍微二線一點的科學家,他根本不用等到麥卡錫時代,早就被移民局的官僚們依法趕走了。

D/S許可的濫用和特朗普濫用的代價

雖然特朗普取消“D/S居留許可”的規(guī)則實際還涵蓋了J簽“訪問學者”(章瑩穎入境美國的身份)和I簽外國媒體人員(著名的駐聯(lián)合國記者徐德智目前大概率持有的身份),然而駐美記者人數極少,中國記者受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而J簽本身就有美方的回國要求。因此,新規(guī)“破壞特定人群體驗”的效果主要作用在F簽學生。

和對H-1B的限制一樣,特朗普政府出臺這種限制是有輿情背景的:

由于D/S轉接和延期批準權都在高校自身(均不隸屬聯(lián)邦政府),只要有資金證明,批準率是100%。學生長期交費讀書對學校有利無害,結果自然形成了利益鏈:只要一直有錢在某個“學術項目”注冊(所謂“學術項目”通常就是修完一個學士、碩士或博士學位),以“學術困境”或醫(yī)療為借口無限延期、或者不斷轉學修同級學位,就可以無限期合法在美國居留,成了美國的“編外人口”。

根據一些保守派的數據,美國目前有7萬余名外國人持有學生簽證超過10年;筆者在一畝三分地上吃瓜過的“中國留學生毀三觀事件”中,有多起主角被爆料或傳聞早已離開原學校、又未找到工作或OPT已過期,事發(fā)時系掛在“語言班”維持著合法F-1身份。

既然如此,限制這些亂象的代價是什么呢?

曾在美國連續(xù)合法生活過一段較長時間的人都能理解,不同于我國、歐洲和世界上大多數國家,美國簽證與出入境管理具有極其鮮明的特點,亦即“驚險的入境前”與“放羊的入境后”兩種體驗的結合:

一方面,今天的美國移民法假設申請簽證的外國人都渴望黑在美國,因此美簽被視為特權,簽證官極其獨裁,只知有國務院、不知有美國,國務卿就是王法(參見魯比奧今年的各種操作)、自己就是現管,沒有什么申請人講道理的權利。不僅簽證申請困難而不可預測,獲得簽證也不能保證入境成功:美國法律認為入境大廳和小黑屋不算美國,因此不適用美國憲法,入境官像抗戰(zhàn)時淪陷縣城門口拿著刺刀的日本鬼子一樣,擁有隨意挑刺、無限搜查、自由裁斷,且不受監(jiān)督(明文禁止拍照錄像)的法西斯權力。

因為聽不懂入境官濃重的明尼蘇達口音、自述專業(yè)用了入境官不懂的理工術語、如實回答了任何涉華涉政主觀問題、下飛機后先上了個廁所、女生多帶了幾條裙子,甚至“漂亮未婚女生單獨通關”等各種莫名其妙原因隨機拒絕留學生入境,早就是美國海關邊防保衛(wèi)局(USCBP)的保留節(jié)目。

“沒有男人”卻長在入境官的審美上,可能被認為想靠嫁人留美;穿得不夠保守或帶了許多漂亮衣服,則可能被當成working girl。最搞笑的是,撐起美國AI公司半邊天的中國雇員(無論OPT學生、H-1B還是綠卡)回國探親后回美時,可能因“專業(yè)敏感”被拒入境。

“沒有男人”卻長在入境官的審美上,可能被認為想靠嫁人留美;穿得不夠保守或帶了許多漂亮衣服,則可能被當成working girl。最搞笑的是,撐起美國AI公司半邊天的中國雇員(無論OPT學生、H-1B還是綠卡)回國探親后回美時,可能因“專業(yè)敏感”被拒入境。

另一方面,從1970年代末以來,一旦入境成功、到達學校、選夠學分提交給“指定學校官”DSO(一名學校國際合作處的老師)使“F-1身份”激活,留學生就成了“美國社會”難以識別的一部分,享有與美國本土學生幾無差別的體驗:無需實際前往任何政府機關報到(在歐洲國家,到一個新城市定居后,通常要立即去當地市政廳登記),無需在某個“初始日期”滿后去政府或學校排隊辦延簽或換居留,無需在簽證截止期到來前延長新簽證。

實踐上,這種“自由”甚至比法律規(guī)定的更寬松。馬斯克之所以能成為首富、到處留情、巨資贊助特朗普二次上臺打擊非法移民等等,正是得益于他1990年代用學生簽證入境美國后壓根沒去入學報到,而是拿父母的錢堂而皇之和兄弟開起了公司、像個土生美國人一樣與老錢們談判商務合作,甚至到了老錢們告訴他“你需要搞個合法身份,否則我們沒法和你簽有效合同”,從頭到尾沒有人來將他倆兄弟抓走。

直到本文截稿時的2025年,仍可以極高的置信度認為:

1.(除非位于紅州紅縣、ICE與當地警察簽署了外包協(xié)議)州縣政府通常不關心你的聯(lián)邦身份是否合法;

2.(由于地廣人稀、公民沒有身份證、攔車涉及其他法律問題)“非拉美面孔留學生撞見ICE或他們的外包對象隨機查身份”仍是小概率事件。

這是當前美國仍處于法西斯政權與傳統(tǒng)聯(lián)邦制資產階級民主國家的混合態(tài)所決定的。

而特朗普新政的代價是三重的:

首先,從小現實(經濟)來說,這是對美國教育行業(yè)的又一次打擊。

濫用D/S的留學生維持身份一天,就要在美國產生一天的學費生活開銷。任何一個學習圈子里,差生都是絕對多數,對差生的“留級權”是學校教學質量的重要后盾,而“用差生養(yǎng)優(yōu)生”是全世界私立學校的共同選擇。四年上限實施后,學校將不敢讓差的國際學生留級,對優(yōu)生的金錢吸引力也將下降??紤]到目前美國高校的財務狀況已經普遍很差……

2025年8月,號稱“翻譯界哈佛”的蒙特雷國際學院宣布倒閉。這被許多人歸“功”于AI發(fā)展,其實蒙特雷學院是美國聯(lián)邦政府富布萊特獎學金最多的高校,這種高度“外交特化”、專注服務美國聯(lián)邦政府利益的學校能關門,主要還是特朗普上臺以來財政支持縮減的結果。

2025年8月,號稱“翻譯界哈佛”的蒙特雷國際學院宣布倒閉。這被許多人歸“功”于AI發(fā)展,其實蒙特雷學院是美國聯(lián)邦政府富布萊特獎學金最多的高校,這種高度“外交特化”、專注服務美國聯(lián)邦政府利益的學校能關門,主要還是特朗普上臺以來財政支持縮減的結果。

其次,這破壞了美國的“傳統(tǒng)文化”——“法無禁止即可為”。

早年亞洲(包括我國臺灣地區(qū))的公共知識分子提倡一種西方理念時,往往有一種誤區(qū),即“這種理念只應適用于我想要的場合”,不想要的場合自然該維持傳統(tǒng)道德邏輯。

然而,在真正的西方尤其美國,不是這樣玩的。法無禁止即可為,就意味著到處“可為”到底——這就是美國人能長期容忍兩黨幕后大資本家“合理避稅”背后的邏輯:社會也容忍他們自己理直氣壯地合法濫用對自己有利的規(guī)則。如果要填補這些漏洞,就必須經過冗長困難的立法形成共識。特朗普用無共識的總統(tǒng)令破壞這些濫用權,在美國文化里就是典型的暴政。

最重要的是,從大現實(學術)來說,美國的博士教育徹底完蛋了。

筆者學校的政治學博士學制,修完36個學分就兩年(每學期9個),第三年結束才完成開題答辯。而畢業(yè)典禮后審核學位印文憑需要兩個多月(畢業(yè)典禮上收到的只是文憑殼子),想保證四學年內在美國收到文憑帶回國,必須在三年半就畢業(yè),亦即開題三個月就答辯——只要論文不提出什么真正的新觀點(可能引發(fā)退修),這勉強也能做到。

但這只是文科;STEM專業(yè)博士很少有三年半以下的,例如筆者所知喬治城大學的生物統(tǒng)計學博士需要修40學分,不要說研究了,光上課就兩年半。美國又流行直博,直博延畢到七八年都不算離譜的——筆者甚至知道有學校的政治學博士給了十年的學制上限。

博士生是美國教育和科研體系的連接點,是美國稀爛的基礎教育環(huán)境下科技繁榮發(fā)展的支撐力量。然而,一旦新規(guī)實施,一個美國的學校專業(yè)要有多大的面子,才能讓優(yōu)秀的STEM博士生們接受在四年上限滿后的畢業(yè)攻關階段,每年向美國政府申請一次拒絕率不可預期的“延長停留許可”(EOS),冒一次申請失敗拿不到學位被趕走、多年辛苦和前程毀于一旦的風險?

國家背勢時,任何嘗試“愛國”的政客都會成為“礙國賊”

如果說八月底的“D/S新規(guī)”更多是特朗普政府破壞美國法治內政的試探(欺負不是公民、無人“喂之花生”的留學生,政策上沒有阻力),那么進入九月后美國眾議院拋出那份“擴大版的10043”——“58所高?!泵麊?,就是純粹的大國競爭了。

“擴大版10043高?!钡纳习穹秶鷱那迦A北大一直覆蓋到黑龍江工業(yè)學院,連筆者的本科母校都收進去了。筆者在刷國內朋友圈時看到很多腦補過度的解讀,什么“XX學院美帝認證/品質保證”、什么“收進XX大學是摻沙子”……其實,這不過是另一種被美國人輕易牽著鼻子走、本質上是無腦崇美心理在新時代的遺存?!懊乐袘?zhàn)略競爭特別委員會”的報告原文寫得很清楚,新增的58所中國高校,就是與國務院工信部國防科技工業(yè)局(國防科工委主要后身)簽署共建協(xié)議的全部地方高校名單,在標題里一清二楚。

筆者自己從這類學校畢業(yè),還僥幸受過三好表彰、與理工科專業(yè)的三好標兵們有過交往,當然知道,中國的大學里,“師”“生”體驗是高度分離的,而在“生”中,研究生和本科生又是“內門”與“外門”的區(qū)別。對筆者這等小本而言,母校不要說“從博士生到解放軍”了,什么“軍”也摸不到,有些上榜的姐妹學校連博士點都沒有!

特朗普2020年簽署的“老版”10043總統(tǒng)令最終成為一項文字獄,有效地阻止了有任何“國防七子”學歷,包括附屬小學、幼兒園就讀經歷的優(yōu)秀清北學子赴美深造。這不僅幾乎清零了這些學校教職工因子女赴美讀書暴露身份住址、被“鏈式策反”的可能性,而且顯著提升了陜西清北校友對祖國的忠誠度:據筆者所知,西工大附中是陜西省第一大超級中學,該省每年30%-35%的清華北大生源畢業(yè)于此學校。

早在萬斯的《鄉(xiāng)下人的悲歌》爆紅之前十幾年,有一個叫托馬斯·弗蘭克的人寫了一本暢銷書《堪薩斯出了什么問題》(What's the matter with Kansas?),分析為什么堪薩斯人的投票一直破壞有利于他們的社會經濟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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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克的解釋是,政客通過大力渲染宗教和“愛國”議題——前者例如墮胎、后者例如移民(注意那是2004年),將基本盤的焦慮吸引到宏大敘事上,就可以保證上臺。而上臺后“掩蓋自己毫無政績”的壓力迫使他們塑造一個稻草人——“保守主義所反對的一切”,指責后者不夠愛美國,造成了所有人現在的一切問題;為了維持這種“完全執(zhí)政的被迫害者”敘事的合理性,他們進一步乞靈于“愛美-反美”/“信上帝-不信上帝”矛盾、出臺新政策制造渲染這種議題所需要的緊張空氣,即使其傷害了全州真實的發(fā)展?jié)摿σ苍谒幌А绞钦麄€州的經濟社會走向破壞,越是要以經濟社會破壞為代價開發(fā)新的民粹綁定點。

最終結果是,堪薩斯人公認的“愛國-虔誠爽文意見領袖”們提出的解決方案,全是客觀上造成破壞的;而正靠了這些方案提供的情緒價值,他們得以繼續(xù)當選,然后維持這一循環(huán)。

實際上,特朗普2018年授意FBI開展的臭名昭著的“中國行動計劃”和今年5月底魯比奧“侵略性撤銷與中國共產黨有關聯(lián)、或在關鍵領域學習中國學生簽證”的公開叫囂,都遵循了同樣的邏輯,并收到了同樣的反效果:

對于前者,一些最忠誠、最勤奮、最高產,對養(yǎng)育自己長大的中國社會最厭棄、警惕或恐懼,對美國體制最銜環(huán)結草掏心掏肺、對美國能源部和軍隊發(fā)展貢獻最大的美國理工科學家,因為這些特征被制裁、搜身、法外監(jiān)禁、公開羞辱和剝奪工作;而絕大多數精致利己的、佛系摸魚的、棄療圈錢的、對美國政府謹慎防備的、對中國發(fā)展進步由衷歡喜開心的、用專業(yè)知識竭力幫助中國高校科研機構的華人學者,最終則因為這些特征而平安無事。

對于后者,魯比奧是否達到了目的?反正他所謂的“關鍵領域”……大概是把一批本已愿意為美國工作的STEM尖子生趕回了中國,在他們心中種下一如當年錢學森般對美國政府的刻骨仇恨,從而增加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yè)的建設力量。

至于筆者,因為他們的各種“讓美國再次偉大”政策,已經受到了真實存在的心理創(chuàng)傷:初來美國時,筆者最擔心的不過是英語口語、治安和性騷擾。大半年過去,筆者對美國的日常生活已經大為改觀,最害怕的東西變成了美國政府——聽到警笛聲,會擔心是來抓自己的;不敢開車進城,害怕超速被吊銷簽證關進鱷魚池;不敢在校報上發(fā)表英語文章,害怕下一次上街買菜時被一群蒙面大漢圍起來塞進沒有標志的面包車里消失……

6月14日閱兵,去看了。看見那些咿呀作響的老式坦克炮塔上的白五星真真切切出現在眼前、飄蕩在黃昏浮動的塵光里,心中有種強烈的、左沖右突的情緒:“我們抗美援朝戰(zhàn)爭片里那些頂著白五星的坦克,原來都是真的”——我們和他們當年的分歧,雖然我們自己曾為了攜手向前、盡可能淡化了,可在大洋彼岸,它的陰魂卻一直未散,延續(xù)到今天。

筆者不知道,那份帶“58所學校名單”的報告出爐、那些建議都落到實處,能如何增強美國的國防安全。筆者只知道,一個中國二流學校畢業(yè)的留美文科小姑娘,被無端整出了個與當年錢學森同樣類型的“潛在標簽”——“國防科工敏感身份”;筆者天秤座,天生善于共情,這么大一個標簽貼到身上,雖說沒什么才能,想不從心中涌起一些錢老70周年前在克利夫蘭號客輪上那種“歸國報效、獻身國防”的心境都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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